元豐二年,中秋后一日,余自吳興來杭,東還會稽。龍井有辨才大師,以書邀余入山。比出郭,日已夕,航湖至普寧,遇道人參寥,問龍井所遣籃輿,則曰:“以不時至,去矣?!?/p>
是夕,天宇開霽,林間月明,可數(shù)毫發(fā)。遂棄舟,從參寥策杖并湖而行。出雷峰,度南屏,濯足于惠因澗,入靈石塢,得支徑上風篁嶺,憩于龍井亭,酌泉據(jù)石而飲之。自普寧凡經(jīng)佛寺十五,皆寂不聞人聲。道旁廬舍,燈火隱顯,草木深郁,流水激激悲鳴,殆非人間之境。行二鼓,始至壽圣院,謁辨才于朝音堂,明日乃還。
露顆添花色,月彩投窗隙。春思如中酒,恨無力。洞房咫尺,曾寄青鸞翼。云散無蹤跡。羅帳熏殘,夢回無處尋覓。
輕紅膩白,步步熏蘭澤。約腕金環(huán)重,宜裝飾。未知安否,一向無消息。不似尋常憶。憶后教人,片時存濟不得。
疏梅月下歌金縷。憶共文君語。更誰情淺似春風。一夜?jié)M枝新綠、替殘紅。
蘋香已有蓮開信。兩槳佳期近。采蓮時節(jié)定來無。
飄飄江風起,蕭颯海樹秋。
登艫美清夜,掛席移輕舟。
月隨碧山轉(zhuǎn),水合青天流。
杳如星河上,但覺云林幽。
歸路方浩浩,徂川去悠悠。
徒悲蕙草歇,復(fù)聽菱歌愁。
岸曲迷后浦,沙明瞰前洲。
懷君不可見,望遠增離憂。
杏花飛簾散余春,明月入戶尋幽人。
褰衣步月踏花影,炯如流水涵青蘋。
花間置酒清香發(fā),爭挽長條落香雪。
山城薄酒不堪飲,勸君且吸杯中月。
洞簫聲斷月明中,惟憂月落酒杯空。
明朝卷地春風惡,但見綠葉棲殘紅。
洞庭青草,近中秋,更無一點風色。玉界瓊田三萬頃,著我扁舟一葉。素月分輝,明河共影,表里俱澄澈。悠然心會,妙處難與君說。
應(yīng)念嶺表經(jīng)年,孤光自照,肝膽皆冰雪。短發(fā)蕭騷襟袖冷,穩(wěn)泛滄浪空闊。盡挹西江,細斟北斗,萬象為賓客??巯溪殗[,不知今夕何夕。
有弟皆分散,無家問死生。
千里瀟湘挼藍浦,蘭橈昔日曾經(jīng)。月高風定露華清。微波澄不動,冷浸一天星。
獨倚危檣情悄悄,遙聞妃瑟泠泠。新聲含盡古今情。曲終人不見,江上數(shù)峰青。
長溪楊聲伯典長沙楫棹,居瀕湘江,窗間所見,如燕公、郭熙畫圖,臥起幽適。丙午七月既望,聲伯約予與趙景魯、景望、蕭和父、裕父、時父、恭父,大舟浮湘,放乎中流,山水空寒,煙月交映,凄然其為秋也。坐客皆小冠綀服,或彈琴,或浩歌,或自酌,或援筆搜句。予度此曲,即念奴嬌之鬲指聲也,于雙調(diào)中吹之。鬲指亦謂之“過腔”,見晁無咎集。凡能吹竹者,便能過腔也。
五湖舊約,問經(jīng)年底事,長負清景?暝入西山,漸喚我,一葉夷猶乘興。倦網(wǎng)都收,歸禽時度,月上汀洲冷。中流容與,畫橈不點清鏡。
誰解喚起湘靈,煙鬟霧鬢,理哀弦鴻陣。玉麈談玄,嘆坐客、多少風流名勝。暗柳蕭蕭,飛星冉冉,夜久知秋信。鱸魚應(yīng)好,舊家樂事誰省。
長溪楊聲伯典長沙楫棹,居瀕湘江,窗間所見,如燕公、郭熙畫圖,臥起幽適。丙午七月既望,聲伯約予與趙景魯、景望、蕭和父、裕父、時父、恭父,大舟浮湘,放乎中流,山水空寒,煙月交映,凄然其為秋也。坐客皆小冠綀服,或彈琴,或浩歌,或自酌,或援筆搜句。予度此曲,即念奴嬌之鬲指聲也,于雙調(diào)中吹之。鬲指亦謂之“過腔”,見晁無咎集。凡能吹竹者,便能過腔也。
五湖舊約,問經(jīng)年底事,長負清景?暝入西山,漸喚我,一葉夷猶乘興。倦網(wǎng)都收,歸禽時度,月上汀洲冷。中流容與,畫橈不點清鏡。
誰解喚起湘靈,煙鬟霧鬢,理哀弦鴻陣。玉麈談玄,嘆坐客、多少風流名勝。暗柳蕭蕭,飛星冉冉,夜久知秋信。鱸魚應(yīng)好,舊家樂事誰省。
長風霾云莽千里,云氣蓬蓬天冒水。
風收云散波乍平,倒轉(zhuǎn)青天作湖底。
初看落日沉波紅,素月欲升天斂容。
舟人回首盡東望,吞吐故在馮夷宮。
須臾忽自波心上,鏡面橫開十余丈。
月光浸水水浸天,一派空明互回蕩。
此時驪龍潛最深,目炫不得銜珠吟。
巨魚無知作騰踔,鱗甲一動千黃金。
人間此境知難必,快意翻從偶然得。
遙聞漁父唱歌來,始覺中秋是今夕。
憶對中秋丹桂叢,花也杯中,月也杯中。今宵樓上一尊同,云濕紗窗,雨濕紗窗。(月也杯中一作:月在杯中)
渾欲乘風問化工,路也難通,信也難通。滿堂唯有燭花紅,歌且從容,杯且從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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