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五章 餞行驚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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話說元帝聽了掖庭令所奏,不覺十分驚異道:“后宮有這樣深明大義的女子,竟肯為國宣勞,自請下嫁匈奴,去受那毳帳氈裘,塞外風(fēng)霜之苦,真是不可多得?!?br>正欲傳旨,準(zhǔn)其所奏,忽又念道:“這王嬙二字,似于何處見過,甚為熟悉。”苦憶多時,猛然記起毛延壽進(jìn)呈圖形之時,曾言王嬙面上有痣,主為克夫之兆,朕以其圖形美麗,意欲召幸,后因毛延壽苦諫而止。如今王嬙既有這樣忠心,朕又何妨加以特別寵異。翌日置酒高會,命群臣別其妍媸,朕亦可以一睹顏色,以見毛延壽所奏之言,是否確實(shí)?!?br>元帝想畢,即命近臣傳旨,來日于未央宮前殿置酒,送王嬙下嫁匈奴。文武百官準(zhǔn)于午前齊集,又遍召各官命婦,入宮侍宴,俾得餞送昭君。并召匈奴使者,置酒階下,使睹漢宮威儀。
近臣奉命,分頭傳旨,各官以及命婦,自然遵旨而行。元帝又命諸妃嬪,自皇后以下,務(wù)必靚妝艷服,共預(yù)盛會。
昭君奉到詔旨,知道翌日大宴,群臣為自己餞行,心中既悲且喜,不勝感慨。婉華已經(jīng)聞知此事,前來看視昭君道:“姊姊既有此心,奈何不使我知,我愿與姊姊相偕同行,雖死無怨?!闭丫溃骸拔宜圆皇官t妹知之者,恐竭力諫阻,多所牽掣,使我不得竟行其志。賢妹前程遠(yuǎn)大,宜自努力,勿以薄命人為念。”
婉華道:“姊姊此行,恐老死深宮,聲名磨滅,妹亦與姊具有同心,望姊姊推已及人,使妹得附驥尾,便感激不盡矣?!?br>昭君道:“賢妹既矢志不移,愚姊自當(dāng)啟奏天子,使賢妹得遂心愿?!?br>兩人訂定之后,各自安息。到了次日,天甫黎明,昭君梳妝已畢,命四名垂髫宮女,執(zhí)絳紗燈,導(dǎo)引至未央宮前殿,等候召見。
元帝升殿,百官朝拜已畢,命匈奴使者,侍立殿陛之下,傳旨命昭君見駕。
元帝與群臣注目觀看,遙見垂髫宮婢,引一絕色麗姝,姍姍而來。蓮步方移,香風(fēng)已到。遙望如出水芙蓉,嬌艷無比,漸行漸近,便覺光彩照耀,使人目眩神迷,不敢逼視,及至停睛細(xì)看,豐容靚飾,艷絕塵寰,顧影徘徊,聳動左右。
侍立御前的群臣莫不心神搖蕩,魂魄飛越?;屎箦鷭迮c各命婦,亦暗暗驚奇,詫為遇仙。匈奴使者,在殿陛之下,亦延頭而望,欣羨不已。元帝更是如夢如醉,方寸搖搖,已失知覺,直待昭君趨至寶座之前,三呼俯伏,自陳履歷,那種聲音,宛轉(zhuǎn)悠揚(yáng),如奏笙簧,如鳴琴瑟,方將元帝驚醒轉(zhuǎn)來。
遂即和顏悅色,殷殷垂其父母邦族,何故進(jìn)宮。因怎進(jìn)宮未久,又愿遠(yuǎn)嫁匈奴。
昭君聞諭,緩緩奏對,言及何故愿嫁匈奴,則嗚咽不能成聲。
元帝愈加憐愛,細(xì)視其身材容光,更比從前的圖形美麗,即一肌一容之細(xì),一發(fā)一膚之微,靡不位置得宜如天造地設(shè),不能移易分毫。因思毛延壽奏其兩眼之下,各有黑痣一點(diǎn),主為克夫之兆,欲視其果有此痣與否,命其起立,行至御案之前。昭君謝恩起立,行近御案。元帝覺得香氣馥郁,芳烈異常,初時還道是蘭麝氣息,至此乃知非是。只覺香氣之中,微帶甜和之味,與花草之香,絕不相同。用心體察,方知自昭君肌膚之中,毛孔之內(nèi),輕輕發(fā)出。微風(fēng)偶動衣裙,氤氳之氣,尤其濃厚。元帝此時,疑為遇見真仙,幾至手足無措,凝神半晌,始視其粉面之下,兩眼之下,只有脂粉香澤,并無一毫斑點(diǎn)。
元帝疑心黑痣為脂粉所掩,因命內(nèi)監(jiān)以巾奉昭君,命其浣面。昭君已知元帝之意,即將面上脂粉洗凈,再行朝見。元帝見他洗去脂粉,越顯出粉面朱唇,容光絕世。方才明白毛延壽所言,全屬欺誑。心中大怒,欲立刻治毛延壽欺君之罪,又因匈奴使者,侍立殿陛之下,未使發(fā)作,只得耐定性氣,傳旨道:“王嬙身為荏弱女子,竟能忠心報國,朕甚嘉之,故今日特設(shè)盛筵,以昭寵異??擅W鄻啡胂!?br>一聲旨下,樂聲齊起。百官及后妃命婦,皆謝恩入座,共舉瑤觴。后事如何,下文分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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