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十九回 白巖城紅袍戰(zhàn)白袍
作者：羅貫中軍馬正在起行，忽報正南有救軍到了，旗上乃是莫利支紅袍蓋蘇文名字。世績問誰敢迎敵蘇文，薛仁貴挺身進(jìn)曰：“某愿往?！笔揽冊弧叭昙葹橄蠕h，且未可輕動。”更問其次，唐將段志賢愿往，世績與兵五千，交志賢去迎敵。又問曰：“段志賢雖然去了，倘有疏虞未便，誰可再去接應(yīng)志賢？”驍將蘇定方愿往，世績亦與兵五千，接應(yīng)去了。
且說志賢引軍前去，與遼兵相遇，兩陣對圓，唐將段志賢全身披掛，橫槍立馬于陣前?？磿r，見遼將蓋蘇文出陣，頭戴束發(fā)金冠，體掛紅錦戰(zhàn)袍，身披連環(huán)鎧甲，腰系五口飛刀，左右彎弓帶箭，手持大斧，坐下火色胭脂馬。志賢見了，心中惶惶，遂有驚懼之色。蘇文厲聲大罵：“草寇！不縮頭遠(yuǎn)避，敢犯邊界面來送死乎？”志賢曰：“吾中國大唐皇帝仁德之主，威德加于四海，名義播于華夷。汝乃高麗反寇，弒主奪貢，今統(tǒng)天兵一百萬，戰(zhàn)將數(shù)千員，殄除反冠，安敢揚威耀武而來討死乎？”蘇文大怒，挺斧直取志賢。戰(zhàn)不數(shù)合，蘇文一斧砍志賢于馬下。唐將蘇定方看見志賢被殺，飛馬與蘇文相迎。二將戰(zhàn)上二十合，蘇定方氣力不加，慌勒馬入陣，蘇文挺斧直沖過陣來，唐兵大潰，四散奔走，蘇文陣中如入無人之境。敗兵回報世績，世績慌奏帝，帝遣大將裴行儉、李思摩、王孫岳引馬軍一萬去敵蘇文。
遼兵已到白巖城下，與唐兵相遇，兩陣對圓，唐將李思摩出馬，行儉、孫岳把住陣腳對陣。蓋蘇文出馬，李思摩挺槍迎之。兩馬相交，二將戰(zhàn)上二十合，不分勝負(fù)。蘇文詐敗，望本陣便走。思摩拍馬便趕，王孫岳、裴行儉料蘇文是計，慌驟馬出陣大叫：“休趕，是計！”忽勒馬回，蘇文拈弓搭箭，回射思摩，正中其背，負(fù)痛伏于馬鞍上。蘇文挺斧趕來，卻得行儉、孫岳接住廝殺，救得思摩回陣。蘇文即驅(qū)兵大殺，唐兵損折，死者甚眾。行儉、孫岳引軍退回，思摩帶箭前來見帝，帝曰：“久聞蓋蘇文英勇無敵，名不虛傳。”眾大驚駭。帝為思摩撥去箭鏃，親為之吮血，將士見之，莫不感傷。后靜軒詩曰：
戰(zhàn)陣紛紛不可當(dāng)，思摩帶箭見唐皇。
親為吮血旌忠節(jié)，致使三軍盡感傷。
李思摩乃突厥種類，本姓阿。唐貞觀十三年，太宗賜姓李氏，冊立為泥熟侯。利苾可汗賜之鼓毒，使率其種落還居舊部。
至貞現(xiàn)十八年，薛延陀惡之，數(shù)相攻伐。思摩有眾數(shù)十萬，不能撫恤其眾，悉南渡河，請?zhí)幱趧傧闹g。太宗許之，群臣奏曰：“陛下欲遠(yuǎn)征遼左，而置突厥于河南，距京城不遠(yuǎn)，豈不為后患乎？愿留鎮(zhèn)洛陽，遣諸將東征?！碧谠唬骸耙牡乙嗳硕?。其情與中國不殊，以德治之則可，若疏之必反。且彼不北走薛延陀，而南歸于我，其情可見矣?！彼寄仁П?，輕騎入朝，太宗封為右武衛(wèi)大將軍，至是征遼。
帝見殺了段志賢，射了李思摩，遂召世績商議?？冊唬骸胺茄θ寿F不可?！钡墼唬骸吧啤！蹦藛救寿F來見。績曰：“遼將蓋蘇文連敗諸將，勇不可當(dāng)，汝試一往，隨后尉遲寶林便至?！比寿F欣然上馬，引軍布陣。對陣蓋蘇文出馬，蘇文金盔金甲，紅袍紅鎧，坐下胭脂馬；仁貴白袍銀甲，鐵戟白馬，背后寶林緊隨。仁貴立馬揚威喝曰：“弒君逆賊，牧牛小輩，何不早降？”蘇文問黑思迷曰：“此何人也？”迷曰：“久聞白袍薛仁貴，想此是也?！碧K文大笑而罵仁貴，仁貴曰：“既識吾名，宜縮頭遠(yuǎn)奔，何敢來拒天兵，輒敢亂言乎？”蘇文曰：“量汝只是唐一小卒，可惜吾斧斬汝鼠輩?！毖杂?，舞斧直取仁貴，仁貴拍馬來迎。二將自辰至午，混戰(zhàn)百有余合，精神倍增，并未休歇。陣后鳴金收軍，二騎分開，各領(lǐng)軍退。仁貴回見世績問曰：“吾與蓋蘇文戰(zhàn)未見輸贏，來日誓擒此賊，方伸己志?！焙笕速澭θ寿F詩曰：
銀盔耀日甲欺霜，年少英雄誰可當(dāng)。
個月雕弓專貫虱，飛空白馬驟康莊。
連天殺氣兵威壯，動地軍聲陣勢揚。
天賜武星扶李祚，將軍手段自高強。
卻說蓋蘇文收兵回寨，與黑思迷曰：“人言薛仁貴英勇無敵，吾今日方信。”思迷曰：“俗云：初生之犢不懼于虎，縱然斬得，只是一小卒耳，不足為奇?！碧K文曰：“彼有大勢人馬后面，吾不斬此，何以制敵？來日誓必殺之?！贝稳?，上馬引軍前進(jìn)。仁貴亦引軍來，兩陣對圓，二將齊出，蘇文曰：“吾今與匹夫須決勝負(fù)，不可收軍?！毖杂櫹嘟唬T又戰(zhàn)五十余合，蘇文將五口飛刀撇起來砍仁貴，仁貴看見，遂把五支神箭射去，那箭對刀，都落在地，二將又交戰(zhàn)。仁貴撥回馬，持戟便走，蘇文自后趕來。黑思迷見蘇文趕去，恐怕有失，隨后也來。蘇文口中大喝：“賊將！走哪里去？”原來仁貴詐敗走，就鞍前帶住，取弓搭箭，思迷眼乖，見仁貴取弓箭，大叫：“賊將放箭！”蘇文卻好抬頭看時，弓弦響處，箭早到來，躲閃不迭，一箭正中其臂，卻將落馬，思迷馬到扶住，便送先回。
仁貴勒回馬，努力趕來。性命如何？
總批：李世績可謂不善用人矣。蘇文初至，仁貴請行，就用他去，無不取勝，多送落一個段志賢，可惜！
且說志賢引軍前去，與遼兵相遇，兩陣對圓，唐將段志賢全身披掛，橫槍立馬于陣前?？磿r，見遼將蓋蘇文出陣，頭戴束發(fā)金冠，體掛紅錦戰(zhàn)袍，身披連環(huán)鎧甲，腰系五口飛刀，左右彎弓帶箭，手持大斧，坐下火色胭脂馬。志賢見了，心中惶惶，遂有驚懼之色。蘇文厲聲大罵：“草寇！不縮頭遠(yuǎn)避，敢犯邊界面來送死乎？”志賢曰：“吾中國大唐皇帝仁德之主，威德加于四海，名義播于華夷。汝乃高麗反寇，弒主奪貢，今統(tǒng)天兵一百萬，戰(zhàn)將數(shù)千員，殄除反冠，安敢揚威耀武而來討死乎？”蘇文大怒，挺斧直取志賢。戰(zhàn)不數(shù)合，蘇文一斧砍志賢于馬下。唐將蘇定方看見志賢被殺，飛馬與蘇文相迎。二將戰(zhàn)上二十合，蘇定方氣力不加，慌勒馬入陣，蘇文挺斧直沖過陣來，唐兵大潰，四散奔走，蘇文陣中如入無人之境。敗兵回報世績，世績慌奏帝，帝遣大將裴行儉、李思摩、王孫岳引馬軍一萬去敵蘇文。
遼兵已到白巖城下，與唐兵相遇，兩陣對圓，唐將李思摩出馬，行儉、孫岳把住陣腳對陣。蓋蘇文出馬，李思摩挺槍迎之。兩馬相交，二將戰(zhàn)上二十合，不分勝負(fù)。蘇文詐敗，望本陣便走。思摩拍馬便趕，王孫岳、裴行儉料蘇文是計，慌驟馬出陣大叫：“休趕，是計！”忽勒馬回，蘇文拈弓搭箭，回射思摩，正中其背，負(fù)痛伏于馬鞍上。蘇文挺斧趕來，卻得行儉、孫岳接住廝殺，救得思摩回陣。蘇文即驅(qū)兵大殺，唐兵損折，死者甚眾。行儉、孫岳引軍退回，思摩帶箭前來見帝，帝曰：“久聞蓋蘇文英勇無敵，名不虛傳。”眾大驚駭。帝為思摩撥去箭鏃，親為之吮血，將士見之，莫不感傷。后靜軒詩曰：
戰(zhàn)陣紛紛不可當(dāng)，思摩帶箭見唐皇。
親為吮血旌忠節(jié)，致使三軍盡感傷。
李思摩乃突厥種類，本姓阿。唐貞觀十三年，太宗賜姓李氏，冊立為泥熟侯。利苾可汗賜之鼓毒，使率其種落還居舊部。
至貞現(xiàn)十八年，薛延陀惡之，數(shù)相攻伐。思摩有眾數(shù)十萬，不能撫恤其眾，悉南渡河，請?zhí)幱趧傧闹g。太宗許之，群臣奏曰：“陛下欲遠(yuǎn)征遼左，而置突厥于河南，距京城不遠(yuǎn)，豈不為后患乎？愿留鎮(zhèn)洛陽，遣諸將東征?！碧谠唬骸耙牡乙嗳硕?。其情與中國不殊，以德治之則可，若疏之必反。且彼不北走薛延陀，而南歸于我，其情可見矣?！彼寄仁П?，輕騎入朝，太宗封為右武衛(wèi)大將軍，至是征遼。
帝見殺了段志賢，射了李思摩，遂召世績商議?？冊唬骸胺茄θ寿F不可?！钡墼唬骸吧啤！蹦藛救寿F來見。績曰：“遼將蓋蘇文連敗諸將，勇不可當(dāng)，汝試一往，隨后尉遲寶林便至?！比寿F欣然上馬，引軍布陣。對陣蓋蘇文出馬，蘇文金盔金甲，紅袍紅鎧，坐下胭脂馬；仁貴白袍銀甲，鐵戟白馬，背后寶林緊隨。仁貴立馬揚威喝曰：“弒君逆賊，牧牛小輩，何不早降？”蘇文問黑思迷曰：“此何人也？”迷曰：“久聞白袍薛仁貴，想此是也?！碧K文大笑而罵仁貴，仁貴曰：“既識吾名，宜縮頭遠(yuǎn)奔，何敢來拒天兵，輒敢亂言乎？”蘇文曰：“量汝只是唐一小卒，可惜吾斧斬汝鼠輩?！毖杂?，舞斧直取仁貴，仁貴拍馬來迎。二將自辰至午，混戰(zhàn)百有余合，精神倍增，并未休歇。陣后鳴金收軍，二騎分開，各領(lǐng)軍退。仁貴回見世績問曰：“吾與蓋蘇文戰(zhàn)未見輸贏，來日誓擒此賊，方伸己志?！焙笕速澭θ寿F詩曰：
銀盔耀日甲欺霜，年少英雄誰可當(dāng)。
個月雕弓專貫虱，飛空白馬驟康莊。
連天殺氣兵威壯，動地軍聲陣勢揚。
天賜武星扶李祚，將軍手段自高強。
卻說蓋蘇文收兵回寨，與黑思迷曰：“人言薛仁貴英勇無敵，吾今日方信。”思迷曰：“俗云：初生之犢不懼于虎，縱然斬得，只是一小卒耳，不足為奇?！碧K文曰：“彼有大勢人馬后面，吾不斬此，何以制敵？來日誓必殺之?！贝稳?，上馬引軍前進(jìn)。仁貴亦引軍來，兩陣對圓，二將齊出，蘇文曰：“吾今與匹夫須決勝負(fù)，不可收軍?！毖杂櫹嘟唬T又戰(zhàn)五十余合，蘇文將五口飛刀撇起來砍仁貴，仁貴看見，遂把五支神箭射去，那箭對刀，都落在地，二將又交戰(zhàn)。仁貴撥回馬，持戟便走，蘇文自后趕來。黑思迷見蘇文趕去，恐怕有失，隨后也來。蘇文口中大喝：“賊將！走哪里去？”原來仁貴詐敗走，就鞍前帶住，取弓搭箭，思迷眼乖，見仁貴取弓箭，大叫：“賊將放箭！”蘇文卻好抬頭看時，弓弦響處，箭早到來，躲閃不迭，一箭正中其臂，卻將落馬，思迷馬到扶住，便送先回。
仁貴勒回馬，努力趕來。性命如何？
總批：李世績可謂不善用人矣。蘇文初至，仁貴請行，就用他去，無不取勝，多送落一個段志賢，可惜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