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○一回 狠吳成欣逢好友 七煞神大鬧教場

作者:不題撰人
卻說吳成正要用強(qiáng),眾人亂嚷,于七恐怕弄出事來,不當(dāng)穩(wěn)便,連忙過來解勸說:“這位賣柴朋友,你碰了人家,還要動手,是你的不是了?!币皇职褏浅沙蹲≌f:“算了罷!”又向眾人作一甩網(wǎng)揖,說道:“眾位施主,看出家人的分上,讓我醫(yī)治人毛病罷!”眾人說:“多一事不如少一事,也不與他較量。”閑話休提,吳成會同了于七,聚在一處,東尋西看,只是尋不見活閻王、賽猿猴兩個,走到一個人圈子里,二人擠到中間,見是賣拳的在那里打?qū)κ???吹娜她R聲叫:“好!”于七一看,這兩個賣拳的,年紀(jì)都不上三十歲,上身赤著膊,下面都是兜襠扯褲,足上緊統(tǒng)驍靴。一個使一根三節(jié)連環(huán)鑌鐵棍;一個使兩柄板斧,丁丁當(dāng)當(dāng),打的真是好看。這使棍的中等身材,白凈皮面,豎眉彎眼,露著殺氣;那使斧的,魁偉長大,面如鍋底,粗眉大眼,闊口招耳。領(lǐng)下俱無須髯,象一對好漢。
只見兩人把一趟斧、棍打完,向眾人拱手,借助盤川。頃刻間丟了一吊多錢。二人把錢收拾起,只見吳成走過去把手一抬說:“二位賢弟久違了!”二人看見,就是一怔,便說:“哥哥你怎的?”以下還沒說出,吳成丟了一個眼色,二人就說:“你怎的也來看殺人哪?”吳成說:“不錯,我把柴賣了,時候還早,聽說今日殺人,因此來瞧瞧熱鬧兒?!倍吮惆褕鲎由⒘?,穿了衣服,拿了家伙,同著吳成來到教場門首一條橫街上。
看見一座酒樓,三人走上樓,里面閣子里頭,揀了一副座兒。只見一個游方道士,也跟了進(jìn)來,吳成拖他一同坐下。酒保問過了酒菜,立刻搬來,擺放桌上,自去應(yīng)酬別的主顧去了。吳成就對二人說:“二位賢弟,你們來見見。這位便是于六的兄弟于七,現(xiàn)今改名薛酬,從了我?guī)熈⒈径U師出家,法名叫做靜喜?!倍肆⑵饋?,作了一揖,齊說:“久仰大名,無緣拜會?!庇谄哌B忙答禮。吳成指著那個白臉的說:“這位就是玉面虎馬英。”指著黑臉的說:“那位便是七煞神張寶。他們都是臥牛山的寨主?!庇谄哒f:“久聞二位英雄蓋世,難得今日相會,真是萬幸?!彼娜酥t讓坐下,馬英便問:“二位哥哥,為著何事,喬裝打扮到來?莫非今日所斬這個人,與二位哥哥相關(guān)么?”
吳成笑道:“馬賢弟真是機(jī)靈,一些也不錯。這件事說也話長?!?br>就把雙塘兒遇見于七,要報(bào)仇的話說起,直至同了師父李天壽、師弟朱鑣,改扮進(jìn)城,意欲搶劫法場的話,說了一遍。又說:“今日天賜其便,巧遇二位賢弟到此,望拔刀相助!”馬英、張寶同說:“自己弟兄,豈有袖手旁觀之理?”四人一頭吃酒,便一頭講話。吳成說:“二位賢弟,為何在此賣藝?”馬英說:“我們的事,也是一言難盡,現(xiàn)下時候,午牌快到,不能細(xì)說,過后才告訴哥哥罷。只是今日這件事,也須定個主意,少停救了你的外甥打那里走哪?或者他們有了準(zhǔn)備,施不全派下能人保護(hù),少不得一場廝殺,倘然失散了,可到哪里聚會?”吳成說:“我們?nèi)阌?jì)定了,少停等陰陽官報(bào)午時三刻,劊子手朝上打千,請刀為號,我們一齊發(fā)作。于七弟殺死劊子手開路,我就搶了犯人背著,跟他一直殺出南門,直奔正南四五里路,有個大松林會齊,一同回唐官屯正乙玄壇廟。我?guī)煾咐钐靿?、朱鑣,他二人抵?jǐn)呈┎蝗繉?。諸事安排,就是缺少擋住官兵、城守并這民壯馬快,有些為難,又沒一個嘍兵伴當(dāng)。正在憂心,章得二位賢弟到來,豈非愚兄的萬幸么?”馬英說:“弟弟放心?!闭f著,只聽得遠(yuǎn)遠(yuǎn)鑼聲響亮,那街坊上的人,向東亂奔,嚷喊道:“快去看呀!差使的來了!”吳成一個騰步,直躥到前面樓窗上,向下一望,就見官兵官將,紛紛攘攘,已到教場里面。望見后邊一頂紅傘,如飛般的搶進(jìn)去了。他連忙回轉(zhuǎn)身來,把手一抬,說:“三位快走!”說著自己先下樓去,背后于七、馬英、張寶,急忙取了家伙,隨后連躥帶蹦,下了扶梯,直奔出來。酒保喊道:“四位出來會賬,共吃一兩二錢三分?!蹦闹麄冞B理也不理,直奔街上去了。掌柜的看這光景不好,準(zhǔn)是要賒吃了,還虧他心靈手快,隔柜臺一把扯住了張寶的肩脯。哪知恰巧撞著這七煞神,順手一巴掌摔去。怎當(dāng)他蠻牛般的力氣,就直轉(zhuǎn)去,只聽得嘩啦啦的乒乓乒乓一陣亂響,把案頭上的魚肉葷腥,碗盞家伙,打碎個精光?;镉?jì)連忙進(jìn)來,將他扶起一看,頭也跌破了,手也跌直了,還倒了一身油膩的湯水。掌柜的直氣得眼睛發(fā)定,又是氣恨,又是疼痛,人又跑了。今天的人千千萬萬,哪里去追?只有把他們罵一場,見旁邊留落一條硬樹扁擔(dān),這就算賺頭了。一言表過不提。
且說四條好漢,離酒樓,出橫街,跟著眾人擁進(jìn)教場。正見靜海縣知縣出了轎,上演武廳坐下。那一營五百官兵,都是弓上弦,刀出鞘,團(tuán)團(tuán)圍繞著圈子。四人要想軋進(jìn)去,卻被官兵吆喝住了。四人不敢發(fā)作,暫且忍氣,只得就在他們背后張望著。這演武廳上,居中坐著陳景隆太爺。旁邊坐著黃天霸,捧著單刀威風(fēng)凜凜。背后站著多少刑房書吏人等。廳下王殿臣、郭起鳳分立兩旁。犯人跪在中央,捆綁手、劊子手,四圍保定。
只聽陰陽報(bào)說:“午時二刻”。就見右營城守馮老爺,提著大刀,周圍巡哨。此時看的人都在四面遠(yuǎn)看,誰也不能擠得進(jìn)圈子里去。吳成心內(nèi)明白,卻不知師父、師弟可在這里,暗與于七、馬英、張寶三人丟了個眼色,就直跳著咆哮起來,亂叫了一聲,猶如半天里起了一個霹靂。他提起碗大的拳頭,照著那官兵亂打。就看一陣亂嚷,里頭陰陽官正報(bào)午時三刻。不知富木匠生命如何,且看下回分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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