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七二回 負(fù)冤鬼三更托夢 誠孝子滿心懷疑
作者：不題撰人卻說天霸與人杰一路回來，到了驛館，已是日光東出。關(guān)小西見他回來，連忙問道：“齊星樓可易破么？”天霸道：“咱是綠林出身，英雄好漢也不知遇了多少。今日遇見這案件，便不能將此害除去，豈不令人可惱！”說著，就將夜間事說了一遍。人杰道：“但有一件，小侄不解，姑作這飛云子厲害非常，他也不是神仙，哪里便會變化。你記得那大樹有二三丈高，頃刻之間，便爾倒下；欄桿上的花朵就改作流星；六角門內(nèi)又有圓門。這許多暗門、暗器，皆人所未見。雖有通天本領(lǐng)，也不能一刀一槍，兩下廝殺。何能同那些暗器爭斗？眼見得目前破不下來了?！庇嬋谂缘溃骸百R賢侄，你有所不知，古人云：『強中更有強中手。』你道他這齊星樓是神仙所造么？不過飛云子用的一套功夫，裝就這許多暗器，無非是關(guān)捩子生死門而已。只要知道他的妙法，便一點不難破了。據(jù)我看，還是不可著急，仍然同大人先回淮安上任。那里朱光祖、褚標(biāo)等人，皆是老走江湖，見多識廣，或者他們知道這破法，亦未可知。不然有人知飛云子的大名，然后再大家設(shè)法，重破此山，完了那琥珀夜光杯的案件，方是妥當(dāng)。”人杰道：“叔父之言固是有理。但小侄肩頭中了這火箭，此時疼痛非常，如何是好？”計全道：“此箭不知可有毒藥嗎？如沒有毒藥，咱這里尚有藥治?！?br>說著，便取末藥，在他肩頭敷好，令他休息一番。此時施公已經(jīng)醒來，聽得他們所言，知是黃天霸夜間去訪山寨。當(dāng)即將計全喊去，問了一番，方知這齊星樓的厲害。隨即命賀人杰與黃天霸好生歇息，定于次日回轉(zhuǎn)淮安。這個風(fēng)聲傳出，早有秦藹仁率領(lǐng)兵丁前來恭送。施公又命他以地方為重，平日小心防備，莫為強人肇亂的話，說了一遍。然后命他回城。
次日一早起程，眾位英雄，各乘馬前去。夜宿曉行，非止一日，這日到了徐州府屬蕭縣境內(nèi)，漸漸天色已晚，隨命施安揀了村鎮(zhèn)投店住下。這地方喚隋家洼，當(dāng)時眾人下了店，一切安頓已畢，送上茶來，坐了一會，吃了晚膳。施公因連日途中辛苦，便命眾人早為安歇，自己也就安心去睡。到了三鼓時分，忽見一只猛虎向自己身上一撲，正是張牙舞爪，欲來啖吃；臥牀下面爬起一人，舉起一棒，將虎打死。施公正要開言問他姓名，又見牀上睡著一人，滿身是血。不禁一驚，轉(zhuǎn)醒過來，乃是南柯一夢。施公自己甚為駭異，當(dāng)時又將夢中之事，記憶了一遍。復(fù)行安歇了一回，已是日光將上，外面俱皆起身，吃了早點，便皆動身趕路。施公道：“本院今日身體不爽，在此權(quán)住一日。俺還要訪一案呢！”眾人見他如是，不解何故。忽然管帳的小二進房有事，施公見他穿一身孝，便問道：“汝姓甚名誰？”小二道：“小人名字叫裘龍。”施公又問道：“汝今幾歲了？身上制服為何人戴孝？”小二又道：“是為我父親戴的?！笔┕溃骸澳愀赣H叫什么名字？”小二道：“我父親叫裘伯虎。”施公聽畢，不禁一驚，忙道：“他是幾時死的？”
小二道：“去年臘月十四日，與我叔叔一天死的?！笔┕@訝道：“哪里有這巧事，他兩人便一天同死么？”小二道：“何嘗不是，小人的父親同我叔叔，睡在一個房內(nèi)，次日早間，小人到房內(nèi)喊他兩個人，全沒氣了。小人那時如天崩一般，一天遭此橫事，心下有點疑惑，恐怕為人害死。無如他兩人，是住一間房內(nèi)，臨死之時，我叔叔尸骸在牀上，我父親的尸骸卻倒在我叔叔牀外。當(dāng)時小人進去看，便是如此。怎奈我年幼無知，我想告官，又無勢力。只得將我叔叔同父親的衣服等件變賣些錢，買棺收殮。至今小人想起來，還哭個不止。”施公聽了此言，心下甚是驚異，暗道：“這是必有緣故了。我夜間所夢的是一只虎向我撲來，牀下那人便一棍將他打死。后來牀里又睡著一人，渾身又有血跡。這孩子說他父親如此死法，名叫裘伯虎，伯字與撲字雖不同，音還相近。必是他有冤枉，前來示夢與我，這是求我的意思。照此看來，又與這姓裘的裘字相合。
必是裘伯虎這人求我申冤了?！彪S向那小二問道：“你說你父親身死，有點疑惑，但死后尸骸，可有什么傷損么？”小二道：“你老還不知道，若無傷損，我為什么疑惑呢？可憐他兩人初死時，尚不覺得。后來臨下材時，我叔叔眼肉內(nèi)不住的流血，父親脊梁骨忽然斷下。這不是顯而易見嗎？”施公道：“你父親平時可有仇人么？”小二道：“他在店中二三十年，從無人與他難過，不知為何如此？”說罷，不禁大哭起來，依然走去。
此時施公甚是不樂，暗道：“本院出任以來，為民申冤理屈，若不在此將這案訪明，豈不令人生死含冤！”當(dāng)時便將計全等人招呼到房內(nèi)，將這話說明。眾人齊聲道：“現(xiàn)在欽限在即，瑯琊山之事尚無頭緒，且請大人回任罷。這事雖屬可疑，無奈他兒子皆說不出底細，這案從何處訪問呢？”施公見眾人如此，乃道：“本院連日路途辛苦，本想在此暫停幾日，又有這個疑案，若竟自不問，未免虧心?，F(xiàn)以兩日為度，兩日之中，破了此案；如若不能，本院也就起程了。”計全知道施公的稟性，當(dāng)時退了出來。
施公一人到了店前，便在外面閑游一會，信步到了鎮(zhèn)外。
但見些鄉(xiāng)民農(nóng)戶耕力田間，一曲秧歌，頗為有趣。行了一二里，忽然天云漫黑，風(fēng)雨欲來。施公深恐自己遇雨，只得復(fù)行回來。
誰知走到鎮(zhèn)前，那黑云復(fù)又散去。當(dāng)時一人暗道：“天有不測風(fēng)云，人來暫時禍福。此言真是名論。你看這雨勢又倒過去?！?br>想罷，依然轉(zhuǎn)身，向鄉(xiāng)間走去。正走到方才的所在，誰知風(fēng)聲又起，云雨交施，忽然一陣狂風(fēng)，吹得毫毛直豎，大風(fēng)里面，猶如兩只野豬到了面前。施公看見此物，驚駭非常，正欲從旁讓開，讓它過去。那野豬在地一滾，頃刻不見；滿天紅日，照耀如常。
施公當(dāng)時點點首，知道是裘伯虎案件，隨即回轉(zhuǎn)鎮(zhèn)上，到店內(nèi)坐下。將那小二喊來問道：“你們這店中，可有個云里豬么？”小二道：“沒有，沒有！莫說我們這店中沒有這人，連鎮(zhèn)上也沒有姓云的。你老問他則甚？”施公見他回得切實，也不向下問，隨命天霸、小西與計全等人出去，到鎮(zhèn)上去問同音的姓名，拿來訊問。大眾聽了此言，暗道：“我們初到此地，向何處去問？這偌大個村鎮(zhèn)，難道挨戶問姓么？豈不是強人所難？”計全道：“好在大人有言在先，兩日之后，訪問不出，仍然動身。此時咱們便去訪一訪算了?！碑?dāng)時眾人吃了午飯，彼此出外訪去。惟有天霸一人性急，也不問方向，直向那村莊的地方一路而來。忽然來了一人，不知此人是誰，且看下回分解。
次日一早起程，眾位英雄，各乘馬前去。夜宿曉行，非止一日，這日到了徐州府屬蕭縣境內(nèi)，漸漸天色已晚，隨命施安揀了村鎮(zhèn)投店住下。這地方喚隋家洼，當(dāng)時眾人下了店，一切安頓已畢，送上茶來，坐了一會，吃了晚膳。施公因連日途中辛苦，便命眾人早為安歇，自己也就安心去睡。到了三鼓時分，忽見一只猛虎向自己身上一撲，正是張牙舞爪，欲來啖吃；臥牀下面爬起一人，舉起一棒，將虎打死。施公正要開言問他姓名，又見牀上睡著一人，滿身是血。不禁一驚，轉(zhuǎn)醒過來，乃是南柯一夢。施公自己甚為駭異，當(dāng)時又將夢中之事，記憶了一遍。復(fù)行安歇了一回，已是日光將上，外面俱皆起身，吃了早點，便皆動身趕路。施公道：“本院今日身體不爽，在此權(quán)住一日。俺還要訪一案呢！”眾人見他如是，不解何故。忽然管帳的小二進房有事，施公見他穿一身孝，便問道：“汝姓甚名誰？”小二道：“小人名字叫裘龍。”施公又問道：“汝今幾歲了？身上制服為何人戴孝？”小二又道：“是為我父親戴的?！笔┕溃骸澳愀赣H叫什么名字？”小二道：“我父親叫裘伯虎。”施公聽畢，不禁一驚，忙道：“他是幾時死的？”
小二道：“去年臘月十四日，與我叔叔一天死的?！笔┕@訝道：“哪里有這巧事，他兩人便一天同死么？”小二道：“何嘗不是，小人的父親同我叔叔，睡在一個房內(nèi)，次日早間，小人到房內(nèi)喊他兩個人，全沒氣了。小人那時如天崩一般，一天遭此橫事，心下有點疑惑，恐怕為人害死。無如他兩人，是住一間房內(nèi)，臨死之時，我叔叔尸骸在牀上，我父親的尸骸卻倒在我叔叔牀外。當(dāng)時小人進去看，便是如此。怎奈我年幼無知，我想告官，又無勢力。只得將我叔叔同父親的衣服等件變賣些錢，買棺收殮。至今小人想起來，還哭個不止。”施公聽了此言，心下甚是驚異，暗道：“這是必有緣故了。我夜間所夢的是一只虎向我撲來，牀下那人便一棍將他打死。后來牀里又睡著一人，渾身又有血跡。這孩子說他父親如此死法，名叫裘伯虎，伯字與撲字雖不同，音還相近。必是他有冤枉，前來示夢與我，這是求我的意思。照此看來，又與這姓裘的裘字相合。
必是裘伯虎這人求我申冤了?！彪S向那小二問道：“你說你父親身死，有點疑惑，但死后尸骸，可有什么傷損么？”小二道：“你老還不知道，若無傷損，我為什么疑惑呢？可憐他兩人初死時，尚不覺得。后來臨下材時，我叔叔眼肉內(nèi)不住的流血，父親脊梁骨忽然斷下。這不是顯而易見嗎？”施公道：“你父親平時可有仇人么？”小二道：“他在店中二三十年，從無人與他難過，不知為何如此？”說罷，不禁大哭起來，依然走去。
此時施公甚是不樂，暗道：“本院出任以來，為民申冤理屈，若不在此將這案訪明，豈不令人生死含冤！”當(dāng)時便將計全等人招呼到房內(nèi)，將這話說明。眾人齊聲道：“現(xiàn)在欽限在即，瑯琊山之事尚無頭緒，且請大人回任罷。這事雖屬可疑，無奈他兒子皆說不出底細，這案從何處訪問呢？”施公見眾人如此，乃道：“本院連日路途辛苦，本想在此暫停幾日，又有這個疑案，若竟自不問，未免虧心?，F(xiàn)以兩日為度，兩日之中，破了此案；如若不能，本院也就起程了。”計全知道施公的稟性，當(dāng)時退了出來。
施公一人到了店前，便在外面閑游一會，信步到了鎮(zhèn)外。
但見些鄉(xiāng)民農(nóng)戶耕力田間，一曲秧歌，頗為有趣。行了一二里，忽然天云漫黑，風(fēng)雨欲來。施公深恐自己遇雨，只得復(fù)行回來。
誰知走到鎮(zhèn)前，那黑云復(fù)又散去。當(dāng)時一人暗道：“天有不測風(fēng)云，人來暫時禍福。此言真是名論。你看這雨勢又倒過去?！?br>想罷，依然轉(zhuǎn)身，向鄉(xiāng)間走去。正走到方才的所在，誰知風(fēng)聲又起，云雨交施，忽然一陣狂風(fēng)，吹得毫毛直豎，大風(fēng)里面，猶如兩只野豬到了面前。施公看見此物，驚駭非常，正欲從旁讓開，讓它過去。那野豬在地一滾，頃刻不見；滿天紅日，照耀如常。
施公當(dāng)時點點首，知道是裘伯虎案件，隨即回轉(zhuǎn)鎮(zhèn)上，到店內(nèi)坐下。將那小二喊來問道：“你們這店中，可有個云里豬么？”小二道：“沒有，沒有！莫說我們這店中沒有這人，連鎮(zhèn)上也沒有姓云的。你老問他則甚？”施公見他回得切實，也不向下問，隨命天霸、小西與計全等人出去，到鎮(zhèn)上去問同音的姓名，拿來訊問。大眾聽了此言，暗道：“我們初到此地，向何處去問？這偌大個村鎮(zhèn)，難道挨戶問姓么？豈不是強人所難？”計全道：“好在大人有言在先，兩日之后，訪問不出，仍然動身。此時咱們便去訪一訪算了?！碑?dāng)時眾人吃了午飯，彼此出外訪去。惟有天霸一人性急，也不問方向，直向那村莊的地方一路而來。忽然來了一人，不知此人是誰，且看下回分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