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十五回 栽 贓
作者：安遇時(shí)話說永平縣周儀，娶妻梁氏，生女玉妹。年方二八，姿色蓋世，且遵母訓(xùn)，四德兼修，鄉(xiāng)里稱賞。六、七歲時(shí)許配本里楊元，將行禮親迎，為母喪所阻。土豪伍和，因往人家取討錢債，偶過周儀之門，回頭顧盼，只見玉妹倚闌刺繡，人物甚佳，徘徊眷戀，遂問其仆道：“此誰家女子？其實(shí)可愛?！逼偷溃骸按耸侵芗矣衩谩！焙偷溃骸翱膳淙朔?？”仆道：“不知?！焙退煊行模找顾寄?，相央魏良為媒。良見周儀，談及：“伍和家資巨萬，田地廣大，世代殷富，門第高華，欲求為公家門婿，使我為媒，萬望允從?！敝軆x答道：“伍宅家勢(shì)富豪，通縣所仰。伍官人少年英杰，眾人所稱，我豈不知？但小女無緣，先年已許配本處楊元矣?！蔽毫蓟貓?bào)于和道：“事不諧矣，彼多年已放配楊元，不肯移易。”和怒道：“我之家財(cái)人品，門第勢(shì)焰，反出楊元之下。奈何辭我，我必以計(jì)害之，方遂所愿。”魏良道：“古人說得好，爭(zhēng)親不如再娶，官人何必苦苦戀此？”和終不聽，欲興訟端。周儀知之，遂托原媒擇日送女適楊元家，成就姻緣，杜絕爭(zhēng)端。 和聞之，心中大怒，使人密砍杉木數(shù)株，浸于楊元門首魚池內(nèi)，興訟報(bào)仇。乃作狀告于永平縣主秦侯案下，原被告并鄰里干證一一拘問。鄰里皆道：“杉木果系伍和墳山所產(chǎn)，實(shí)浸楊元門首池中，形跡昭昭，不敢隱諱?！睏钤溃骸盃?zhēng)親未得，伐木栽贓，圖報(bào)仇恨，冤慘何堪？”伍和道：“盜砍墳?zāi)?，驚動(dòng)先靈，死生受害，苦楚難當(dāng)?！鼻睾畹溃骸拔楹秃伪貜?qiáng)辯？汝實(shí)因爭(zhēng)親未遂，故此栽贓報(bào)恨?！彼齑蚨?，問其反坐之罪。判道： 審得：伍和與楊元爭(zhēng)娶宿仇，連年秦越。自砍杉木，浸元池，黑暗圖賴，其操心亦甚勞，而其為計(jì)何甚拙也。里鄰實(shí)指，蓋徒知元池有贓，而不知贓之在池由于和所丟耳。元系無辜，和應(yīng)反坐。某某干證，俱落和套術(shù)中，姑免究。
此時(shí)，伍和詭謀不遂，怒氣沖沖，痛憾楊元：“我不置此賊于死地，誓不甘休！”思思慮慮，常欲害元。一日，忽見一丐子覓食，與他酒肉，問道：“汝往各處乞食，還是那家豐富，肯施舍錢米濟(jì)汝貧民？”丐子應(yīng)道：“各處大戶人家俱好乞食；但只有楊元長(zhǎng)者家中正在整酒做戲還愿，無比快活，甚好討乞，我們往往在那里相熟，多乞得些?！蔽楹偷溃骸白鰬蛲攴?？酒吃罷否？”丐子道：“還未完，明日我又要往他家?！蔽楹偷溃骸八覗|廊有一井，深淺何如？與眾共否？”丐子道：“只是他家獨(dú)自打水?！蔽楹偷溃骸拔以儋p你酒肉，托你一事，肯出力干否？若干得來，還有一錢好銀子謝你?！必ぷ拥溃骸柏?cái)主既肯用我，又肯謝我，既要下井去取黃土我也下去，怎敢推辭?！蔽楹偷溃骸耙膊灰阆戮辉诰嫌眯┕し?。”語畢，遂以酒肉與他。丐者醉飽之后，問：“干甚事？”伍和道：“你今已醉，在我這里住宿，明日酒醒，早飯后我對(duì)你說。”及至次日清晨，伍和問丐者道：“酒醒乎？”丐者道：“酒已醒?！蔽楹退煲越疸y首飾一包付與丐者道：“托你帶此往楊家，密密丟在井中，千萬勿泄機(jī)關(guān)，只好你知我知?！必ふ哳I(lǐng)過，即便出伍家門。行至前途，見一賣花粉簪釵者，遂生利心。坐于偏僻所在，展開伍和包裹一看，只見金釵一對(duì)，金簪二根，銀釵一對(duì)，銀簪二根，心中大喜，將米二斗，碎銀三分，買銅錫簪釵換了金銀的，依舊包好，擠入楊元家看戲，將此密丟井中，來日?qǐng)?bào)知伍和，討賞銀一錢。伍和隨即寫狀，仍以竊盜事情指贓搜檢等情奔告巡 行衙門包公臺(tái)下。
包公準(zhǔn)狀后，即行牌該縣拿人搜贓。伍和指稱金銀首飾贓在井中，即憑應(yīng)捕里甲干井搜檢，果得一包金銀首飾。楊元一見不能辯脫，本縣起解見包公。包公鞠問再三，楊元死不肯認(rèn)。包公道：“井在你家，贓在你井中，安能辭得？”楊元受刑，竟不認(rèn)盜，包公遂呼伍和道：“你這首飾是何人打的？”伍和道：“打金者是黃美，打銀者是王善?！卑淳械命S美、王善來問道：“此金銀首飾是你二人與伍和打造的？”黃美道：“小人與他打金的，不曾打銅的?！蓖跎频溃骸靶∪藶樗蜚y的，不曾打錫的。”包公一聞銅錫之言，心中便知此事有弊，且將楊元監(jiān)起，伍和喝出。即令得力公牌鄧仕密密跟隨伍和，看他在外與何人談?wù)摚醇奔背秮韴?bào)我。鄧仕悄地隨和行至市中，只見和問丐子道：“前日托你干事，已送謝禮一錢，何故將銅錫換去金銀？”丐者答道：“何敢為此事？”和道：“包爺拘黃美、王善兩匠人認(rèn)出?！必ふ邿o言。鄧仕當(dāng)下拿丐者回報(bào)。包公將丐者夾起道：“你何故換去伍和金銀首飾？”丐者膽落，只得直招道：“伍和托我拿首飾丟在楊元廊下井中，小人見財(cái)起心，換了他的是實(shí)，其物尚在身上，即獻(xiàn)老爺臺(tái)前，乞超活蟻命?！贝藭r(shí)包公深怒伍和，遂加嚴(yán)刑，竟問反坐，和縱有百口，不能強(qiáng)爭(zhēng)。判道： 審得伍和：狠毒萬分，刁奸百出。栽贓陷楊元，冤沉井底；用錢賄丐子，事敗市中。前假杉木為奸，已坐誣罔；茲以首飾訟，更見居心。用盡機(jī)謀，徒然禍己；難逃罪罟，竟?fàn)柡ι?。陷人之心太甚，欺天之惡彌彰。擬以要衢徒役，用警群梟；剪汝太劇兇囂，以昭大法。楊元無罪可身，丐者徇私量罰。
此時(shí)，伍和詭謀不遂，怒氣沖沖，痛憾楊元：“我不置此賊于死地，誓不甘休！”思思慮慮，常欲害元。一日，忽見一丐子覓食，與他酒肉，問道：“汝往各處乞食，還是那家豐富，肯施舍錢米濟(jì)汝貧民？”丐子應(yīng)道：“各處大戶人家俱好乞食；但只有楊元長(zhǎng)者家中正在整酒做戲還愿，無比快活，甚好討乞，我們往往在那里相熟，多乞得些?！蔽楹偷溃骸白鰬蛲攴?？酒吃罷否？”丐子道：“還未完，明日我又要往他家?！蔽楹偷溃骸八覗|廊有一井，深淺何如？與眾共否？”丐子道：“只是他家獨(dú)自打水?！蔽楹偷溃骸拔以儋p你酒肉，托你一事，肯出力干否？若干得來，還有一錢好銀子謝你?！必ぷ拥溃骸柏?cái)主既肯用我，又肯謝我，既要下井去取黃土我也下去，怎敢推辭?！蔽楹偷溃骸耙膊灰阆戮辉诰嫌眯┕し?。”語畢，遂以酒肉與他。丐者醉飽之后，問：“干甚事？”伍和道：“你今已醉，在我這里住宿，明日酒醒，早飯后我對(duì)你說。”及至次日清晨，伍和問丐者道：“酒醒乎？”丐者道：“酒已醒?！蔽楹退煲越疸y首飾一包付與丐者道：“托你帶此往楊家，密密丟在井中，千萬勿泄機(jī)關(guān)，只好你知我知?！必ふ哳I(lǐng)過，即便出伍家門。行至前途，見一賣花粉簪釵者，遂生利心。坐于偏僻所在，展開伍和包裹一看，只見金釵一對(duì)，金簪二根，銀釵一對(duì)，銀簪二根，心中大喜，將米二斗，碎銀三分，買銅錫簪釵換了金銀的，依舊包好，擠入楊元家看戲，將此密丟井中，來日?qǐng)?bào)知伍和，討賞銀一錢。伍和隨即寫狀，仍以竊盜事情指贓搜檢等情奔告巡 行衙門包公臺(tái)下。
包公準(zhǔn)狀后，即行牌該縣拿人搜贓。伍和指稱金銀首飾贓在井中，即憑應(yīng)捕里甲干井搜檢，果得一包金銀首飾。楊元一見不能辯脫，本縣起解見包公。包公鞠問再三，楊元死不肯認(rèn)。包公道：“井在你家，贓在你井中，安能辭得？”楊元受刑，竟不認(rèn)盜，包公遂呼伍和道：“你這首飾是何人打的？”伍和道：“打金者是黃美，打銀者是王善?！卑淳械命S美、王善來問道：“此金銀首飾是你二人與伍和打造的？”黃美道：“小人與他打金的，不曾打銅的?！蓖跎频溃骸靶∪藶樗蜚y的，不曾打錫的。”包公一聞銅錫之言，心中便知此事有弊，且將楊元監(jiān)起，伍和喝出。即令得力公牌鄧仕密密跟隨伍和，看他在外與何人談?wù)摚醇奔背秮韴?bào)我。鄧仕悄地隨和行至市中，只見和問丐子道：“前日托你干事，已送謝禮一錢，何故將銅錫換去金銀？”丐者答道：“何敢為此事？”和道：“包爺拘黃美、王善兩匠人認(rèn)出?！必ふ邿o言。鄧仕當(dāng)下拿丐者回報(bào)。包公將丐者夾起道：“你何故換去伍和金銀首飾？”丐者膽落，只得直招道：“伍和托我拿首飾丟在楊元廊下井中，小人見財(cái)起心，換了他的是實(shí)，其物尚在身上，即獻(xiàn)老爺臺(tái)前，乞超活蟻命?！贝藭r(shí)包公深怒伍和，遂加嚴(yán)刑，竟問反坐，和縱有百口，不能強(qiáng)爭(zhēng)。判道： 審得伍和：狠毒萬分，刁奸百出。栽贓陷楊元，冤沉井底；用錢賄丐子，事敗市中。前假杉木為奸，已坐誣罔；茲以首飾訟，更見居心。用盡機(jī)謀，徒然禍己；難逃罪罟，竟?fàn)柡ι?。陷人之心太甚，欺天之惡彌彰。擬以要衢徒役，用警群梟；剪汝太劇兇囂，以昭大法。楊元無罪可身，丐者徇私量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