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七回 梁相取士得佳婿 蘇女守貞感異夢
作者：不題撰人卻說尹夫人聞得孟麗君行刺投水身死一節(jié)，泣曰：“可憐孟氏賢德，為我皇甫門中守節(jié)，送了性命?！表f勇達并小姐亦一同下淚曰：“難得此女，真不負皇甫氏的家聲，死得可伶又可惜?！币蛉酥缚荡罅R曰：“都是爾這狗賊，害我的媳婦?！庇逻_又把奎璧上了鐐，打入土牢，使他受些苦楚。吩咐牢卒好生照顧，留其性命。且說那二等指揮使連登回寨后，是晚探子來報，山前并無首級，知已被擒，傳令三軍拔寨回去。不到十日，已抵北京，將人馬屯下，次早，連登到午門外侯旨，成宗即宣連登朝見。上殿時，將先后交戰(zhàn)情節(jié)并奎璧不從良言以致申中計一一奏明。成宗聞言，又驚又恨。國丈劉捷哭泣曰：“臣次子為國被擒，伏乞速發(fā)大軍上將攻破賊巢，救了臣次子，并捉韋勇達、尹氏母女回京，以衛(wèi)國法?！背勺诖笈唬骸百\寇擒捉命官，朕立遣大將征剿。”言未訖，只見左丞相祁盛德、右丞相梁爾明啟奏曰：“吹臺山不可加兵，現(xiàn)今番寇正攻登州，振威大將軍楊秉義屢次失利，今若征剿吹臺山，韋勇達勢必投番寇，那時內(nèi)外搖動，大為不便?！钡墼唬骸翱当唤悦y保，朕心何忍！“二相曰：“皇甫敬妻女現(xiàn)在吹臺山，即韋勇達欲害劉國舅，尹氏母女必然阻止，陛下不必過慮?！背勺诩磳⒔菰唬骸盃柷椅鸪?，侯番寇稍平，去救國舅，未為遲也?！眲⒔轃o奈，只得領旨。成宗回宮，京城軍民皆知奎璧被擒。酈明堂得此信息，暗恨婆婆何為，天子必然移恨，皇甫少華更難出頭。榮發(fā)勸曰：
“但聽天由命，求取功名要緊?！?br>且說二月初六日，成宗臨殿，群臣朝賀已畢，分立兩班。見禮部尚書孔通出班奏曰：“本年乃會試之期，自上年天下舉子齊集。請陛下欽點總裁，以副天下士子之望。”成宗即點右相梁鑒為大總裁，禮部侍郎文明遠為副總裁。二臣領旨。散朝后，梁柑回入后堂下轎，景夫人迎接。梁相曰：“多蒙天子命我為大總裁。”夫人作賀曰：“恭喜老爺，老龍發(fā)角，門生滿天下，真是顯榮?！彼厝A亦來恭賀。家人立押行李，梁相上轎進闈，眾位考試官迎接二總裁，不表。且說酈明堂、吳道庵在寓，至初八日，隨牌進場，不覺三月十五日，三場完畢，回寓伺候出榜。到了出榜之日，大炮三聲，掛出榜來，明堂中了第一名會元，吳道庵亦中三十三名進士。報子報到客寓，明堂大喜，天從人愿，夫仇可報。俞員外更加快活，兩個書生借寓，一中進士，一中榜首，真是難得。明堂登時上轎，到貢院拜謝座師房官。按梁相出榜后，細看序齒錄，方知會元年只十七歲，尚未定婚，心中大喜，尋思，十七歲已中了會元，真是天下第一才子，若有五分容貌，便可招親。正想著，家人來報曰：“會元來府裹見?！绷合嗉戳钸M見。明堂此時嬌花初開，志氣揚揚，滿面喜色，梁相一見，正中心意。明堂下拜曰：“門生以□棟庸才，蒙恩師提拔?！绷合嗔⑵鸫鹆税攵Y，曰：“賢契請起。”明堂拜畢，左右獻茶。梁相曰：“我看佳作，疑是宿學，不料竟是初冠書生，可敬可敬！想爾先世必有積德?！泵魈迷唬骸跋仁兰凹腋妇銦o甲第，務農(nóng)為生，門下蒙義父湖廣武昌府富商康若山字信仁扶持成人，方得僥幸?！绷合囫斎辉唬骸百t契家世務農(nóng)，乃能有才貌若此，所謂白戶出公卿是也，可羨可羨。但不知何故尚未定婚？”明堂曰：“一因年紀尚輕，一因功名未就。故當時一概謝絕?！绷合喾Q是，遂叮擰殿試務要小心，可望奪元，明堂辭出。是晚俞智文備酒，與二位新貴人慶賀，不表。
次日梁相領同考官上殿復旨，呈上前列十七名文卷。成宗先看文卷，贊不絕口，傳旨梁相及同考官各記功一次。眾官謝恩。梁相退朝回府，夫人、小姐迎接坐下。夫人曰：“丞相為國勤勞，想必已有真才。”梁相曰：“老夫論文取士，一秉至公，果得真才，乃國家之福?！辈⒉徽劶坝H事。
且說明堂報至家中，過了數(shù)日，殿試前列十名進士，一伺上殿對策。成宗見酈君玉眉目清秀，超出眾人，早存特拔之心。梁相知明堂穩(wěn)點狀元，與夫人密言：“我女得配此人，三生有幸?！狈蛉嗽唬骸叭绱撕尾幌蛩f定親事？”梁相曰：“恐吾女才貌不及酈君玉，因此推辭，反多不便。且待四月初三，金殿替掛之期，我先在府前結一彩樓，詐稱拋繡球招親。侯初三日替掛后，通榜進士必要拜我，教他盡從樓下經(jīng)過，先囑女婢伺候，若酈君玉一到，暗令女兒將球拋中酈君玉身上，一面即在府前候拜新姑爺，立即交拜成親?！狈蛉诵υ唬骸耙鼍壌笫?，要兩相情愿，豈可用此圈套。”梁相笑曰：“但想招得佳婿，管他什么！“不覺已是四月初一了，右相府前左首，許多工匠趕造彩樓。對素華曰：“女兒快繡成一對鴛鴦交頸的枕頭，以備完婚?！彼厝A聽得此言，滿面通紅，忙問曰：“母親何出此言？”夫人曰：“爾尚不知，父親為爾選一佳婿，就把如此如此說明。素華自思，我與皇甫郎夢中拜月，盟言尚在，我想肯失節(jié)改嫁？急得兩淚交流曰：“女兒多蒙爹爹母親高恩，眼前無人侍奉，故女兒立志不嫁?！狈蛉嗽唬骸白隽伺鳎M有不嫁之理？況是招親，并非嫁出，得了一個才貌雙全的美婿，豈不天生好姻緣么？”素華答曰：“女兒立誓不嫁，若不從我，唯死而已，言訖而哭。夫人無興，退出后衙納悶。素華立意，若果招贅，決計自盡，以全名節(jié)。
不一刻，梁相回府，夫人迎接。梁相曰：“明日就可拋球招親，真是可喜?！狈蛉嗽唬骸罢秊榇耸拢诖思{悶?！彼鞂⑴畠嚎奁l(fā)誓情形告知。梁相曰：“此乃美事，女兒若得見了酈君玉面貌，就歡喜不盡了。”夫人曰：“此女性烈，萬一真?zhèn)€尋死如何？”
且說素華意欲尋死，不覺快快睡去，忽夢見一老道人，鶴發(fā)童顏，葛巾布袍，手執(zhí)拐杖，步進房來。素華不悅曰：“出家人為何不分男女，突進房內(nèi)，是何道理？“其人答曰：“蘇映雪，爾命該三次洞房花燭，方完終身煙緣。今將二次為爾拋球招親，此亦前生注定，不損名節(jié)。我乃月合老人是也，奉玉旨專主人間姻緣，爾休尋死自誤。有詩為證，莫須摘悵誤良辰，即日妝臺共故人！夙世良緣終會合，三番花燭始為真?！痹潞侠先烁璁?，曰：“此四句詩乃爾終身大事，爾須小心詳解，自然有驗?！奔瓷锨鞍咽忠晃?，素華早已驚醒，坐起身來，尋思夢中，明明是月老仙翁托夢。據(jù)他詩中說，頭二句教我不要怒恨，所招乃是故人。前聞皇甫少華逃出在外，來日我上樓拋球，或許皇甫少華亦來觀看，我即把繡球送他，完此心愿，故說妝臺故人！若果如此，大妙大妙。想到此處，滿心歡喜。忽又念，詩中三次花燭之言，令人不解。我且勿死，看明日上樓果有皇甫郎否？
未知明日彩球拋得如何，且看下回分解。
“但聽天由命，求取功名要緊?！?br>且說二月初六日，成宗臨殿，群臣朝賀已畢，分立兩班。見禮部尚書孔通出班奏曰：“本年乃會試之期，自上年天下舉子齊集。請陛下欽點總裁，以副天下士子之望。”成宗即點右相梁鑒為大總裁，禮部侍郎文明遠為副總裁。二臣領旨。散朝后，梁柑回入后堂下轎，景夫人迎接。梁相曰：“多蒙天子命我為大總裁。”夫人作賀曰：“恭喜老爺，老龍發(fā)角，門生滿天下，真是顯榮?！彼厝A亦來恭賀。家人立押行李，梁相上轎進闈，眾位考試官迎接二總裁，不表。且說酈明堂、吳道庵在寓，至初八日，隨牌進場，不覺三月十五日，三場完畢，回寓伺候出榜。到了出榜之日，大炮三聲，掛出榜來，明堂中了第一名會元，吳道庵亦中三十三名進士。報子報到客寓，明堂大喜，天從人愿，夫仇可報。俞員外更加快活，兩個書生借寓，一中進士，一中榜首，真是難得。明堂登時上轎，到貢院拜謝座師房官。按梁相出榜后，細看序齒錄，方知會元年只十七歲，尚未定婚，心中大喜，尋思，十七歲已中了會元，真是天下第一才子，若有五分容貌，便可招親。正想著，家人來報曰：“會元來府裹見?！绷合嗉戳钸M見。明堂此時嬌花初開，志氣揚揚，滿面喜色，梁相一見，正中心意。明堂下拜曰：“門生以□棟庸才，蒙恩師提拔?！绷合嗔⑵鸫鹆税攵Y，曰：“賢契請起。”明堂拜畢，左右獻茶。梁相曰：“我看佳作，疑是宿學，不料竟是初冠書生，可敬可敬！想爾先世必有積德?！泵魈迷唬骸跋仁兰凹腋妇銦o甲第，務農(nóng)為生，門下蒙義父湖廣武昌府富商康若山字信仁扶持成人，方得僥幸?！绷合囫斎辉唬骸百t契家世務農(nóng)，乃能有才貌若此，所謂白戶出公卿是也，可羨可羨。但不知何故尚未定婚？”明堂曰：“一因年紀尚輕，一因功名未就。故當時一概謝絕?！绷合喾Q是，遂叮擰殿試務要小心，可望奪元，明堂辭出。是晚俞智文備酒，與二位新貴人慶賀，不表。
次日梁相領同考官上殿復旨，呈上前列十七名文卷。成宗先看文卷，贊不絕口，傳旨梁相及同考官各記功一次。眾官謝恩。梁相退朝回府，夫人、小姐迎接坐下。夫人曰：“丞相為國勤勞，想必已有真才。”梁相曰：“老夫論文取士，一秉至公，果得真才，乃國家之福?！辈⒉徽劶坝H事。
且說明堂報至家中，過了數(shù)日，殿試前列十名進士，一伺上殿對策。成宗見酈君玉眉目清秀，超出眾人，早存特拔之心。梁相知明堂穩(wěn)點狀元，與夫人密言：“我女得配此人，三生有幸?！狈蛉嗽唬骸叭绱撕尾幌蛩f定親事？”梁相曰：“恐吾女才貌不及酈君玉，因此推辭，反多不便。且待四月初三，金殿替掛之期，我先在府前結一彩樓，詐稱拋繡球招親。侯初三日替掛后，通榜進士必要拜我，教他盡從樓下經(jīng)過，先囑女婢伺候，若酈君玉一到，暗令女兒將球拋中酈君玉身上，一面即在府前候拜新姑爺，立即交拜成親?！狈蛉诵υ唬骸耙鼍壌笫?，要兩相情愿，豈可用此圈套。”梁相笑曰：“但想招得佳婿，管他什么！“不覺已是四月初一了，右相府前左首，許多工匠趕造彩樓。對素華曰：“女兒快繡成一對鴛鴦交頸的枕頭，以備完婚?！彼厝A聽得此言，滿面通紅，忙問曰：“母親何出此言？”夫人曰：“爾尚不知，父親為爾選一佳婿，就把如此如此說明。素華自思，我與皇甫郎夢中拜月，盟言尚在，我想肯失節(jié)改嫁？急得兩淚交流曰：“女兒多蒙爹爹母親高恩，眼前無人侍奉，故女兒立志不嫁?！狈蛉嗽唬骸白隽伺鳎M有不嫁之理？況是招親，并非嫁出，得了一個才貌雙全的美婿，豈不天生好姻緣么？”素華答曰：“女兒立誓不嫁，若不從我，唯死而已，言訖而哭。夫人無興，退出后衙納悶。素華立意，若果招贅，決計自盡，以全名節(jié)。
不一刻，梁相回府，夫人迎接。梁相曰：“明日就可拋球招親，真是可喜?！狈蛉嗽唬骸罢秊榇耸拢诖思{悶?！彼鞂⑴畠嚎奁l(fā)誓情形告知。梁相曰：“此乃美事，女兒若得見了酈君玉面貌，就歡喜不盡了。”夫人曰：“此女性烈，萬一真?zhèn)€尋死如何？”
且說素華意欲尋死，不覺快快睡去，忽夢見一老道人，鶴發(fā)童顏，葛巾布袍，手執(zhí)拐杖，步進房來。素華不悅曰：“出家人為何不分男女，突進房內(nèi)，是何道理？“其人答曰：“蘇映雪，爾命該三次洞房花燭，方完終身煙緣。今將二次為爾拋球招親，此亦前生注定，不損名節(jié)。我乃月合老人是也，奉玉旨專主人間姻緣，爾休尋死自誤。有詩為證，莫須摘悵誤良辰，即日妝臺共故人！夙世良緣終會合，三番花燭始為真?！痹潞侠先烁璁?，曰：“此四句詩乃爾終身大事，爾須小心詳解，自然有驗?！奔瓷锨鞍咽忠晃?，素華早已驚醒，坐起身來，尋思夢中，明明是月老仙翁托夢。據(jù)他詩中說，頭二句教我不要怒恨，所招乃是故人。前聞皇甫少華逃出在外，來日我上樓拋球，或許皇甫少華亦來觀看，我即把繡球送他，完此心愿，故說妝臺故人！若果如此，大妙大妙。想到此處，滿心歡喜。忽又念，詩中三次花燭之言，令人不解。我且勿死，看明日上樓果有皇甫郎否？
未知明日彩球拋得如何，且看下回分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