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七回 忘夙仇孤嫠脫困厄
作者：煙霞主人卻說石生自浙江布政轉(zhuǎn)升了廣東巡撫。才到任時，進(jìn)士王曰灼，親來看望。春芳向王進(jìn)士道：“我房里缺人使喚，煩哥哥代我買一個送來?！蓖踉蛔茟?yīng)允而去?；氐郊依?，著媒婆尋找不題。卻說王詮之妻念氏，原系廣州府人。他父親念照遠(yuǎn)，貿(mào)易黃州，因與王家結(jié)親。為自王詮死后，他兩個兄弟俱不成人，吃賭嫖三字全占。五六年間，把家產(chǎn)化了個盡絕。念照遠(yuǎn)見他女兒既無子嗣，又無養(yǎng)膳，仍舊帶回廣州去了。那料念氏福薄，回到娘家沒過三年，父母雙亡。一切家資被他兄弟念小三輸凈，落的在館驛里存身。
剩下念氏仍如無根的飄蓬一般。鄰里親戚愿其改適，他卻顧惜大體，執(zhí)意不肯。屢次托媒婆說情，愿賣身為奴。媒婆聽得王進(jìn)士買人的風(fēng)信，來向念氏說道：“你逐日叫俺給你找主，目下?lián)嵩捍罄蠣斞脙?nèi)買人服事。三太太你可愿意去嗎？”念氏道：“怎么不愿意，但憑大嫂作成。我自有用錢謝你?！泵饺素潏D用錢，領(lǐng)著念氏到了王進(jìn)士家，叫他先看一看。王進(jìn)士見人甚利便，向媒婆道：“這人卻也去的，問他要多少賣價?！蹦钍蠈γ饺说溃骸耙y六十兩?！蓖踹M(jìn)士道：“這卻也不多，但寫文約誰人作主？”媒婆道：“他是沒丈夫的，又無父母。叫他兄弟念小三來罷?！蓖踹M(jìn)士道：“石太太用人甚急，既是情愿，就要當(dāng)日成交?！泵狡胖说金^驛叫了念小三來。說道：“你姐姐賣身賣妥了，同著你寫張文約，還有二兩銀子給你。”念小三正缺錢使，聽說這話，喜不自勝。就慨然同著寫了一張文約，得銀二兩走了。把媒人錢打發(fā)清楚，就住在王進(jìn)士宅內(nèi)。
到了次日，念氏打整打整身面，王進(jìn)士雇小轎一乘，著人抬送撫院衙門里去。念氏進(jìn)的宅來，從上而下磕頭已畢。就在春芳房里，不離左右，一切應(yīng)承，無不小心。一日春芳向秋英道：“姐姐你看新來的這個媽媽好像個鄉(xiāng)紳人家的派頭。在此作奴，我甚是不安?！鼻镉⒌溃骸澳愫尾粏査麄€詳細(xì)?！贝悍季桶涯钍辖械角镉⒎坷飦怼Ｄ钍蠁柕溃骸疤泻问箚?？”秋英道：“別無話說，你進(jìn)宅已經(jīng)數(shù)日，你的來歷，俺還未問你個清白。看你的舉止動靜，與俺們不相上下。你實(shí)說你是什么人家，為何落得這般?！蹦钍峡拗鸬溃骸凹鹊搅诉@個地位，說也是多了。”秋英道：“你不妨實(shí)說。”念氏道：“家丑不可外言，說了恐太太們笑話?！鼻镉⒌溃骸叭f屬得已誰肯賣身，你實(shí)說你是那里人？”念氏稟道：“小婦人是黃州府羅田縣永寧街上王家的媳婦。公公王有章是個兩榜，曾做過京宦。丈夫王詮是個文生與對門石知府的公子石生為友。見石生之妻房氏顏氏絕世，心起不良。逐日謀算，后值石生修河在外，千方百計(jì)，竟把房氏娶到家來。是夜王詮死倒在地，房氏并不知那里去了。小婦人有兩個小叔，從他哥死以后，把家產(chǎn)化訖。落的小婦人并無依靠。不料回到娘家，又父母雙亡。止有一個兄弟，又把家產(chǎn)輸盡，目下落的在館驛里住。小婦人無可奈何，只得賣身宅內(nèi)，以終余年。萬望老爺太太垂憐則個。”
秋英把念氏的一段言語，盡告訴了翠容。翠容大怒道：“這是我的冤家對頭到了，我一定報報前仇?！鼻镉⒌溃骸敖憬悴盍?，那是他男人做的事，與他何涉。這人現(xiàn)今落在咱家，即以你我為主，正該逐事行些方便。如何反提前仇，徒落得自己度量窄小。”翠容悟道：“妹子說的極是。再告訴老爺看他怎樣？”正說間，石生闖到屋里，問道：“你兩個方才說的什么？”秋英答道：“說的是三太太房里那個媽媽。”石生道：“有甚說頭？”翠容道：“他不是別人，就是你的好朋友王詮的老婆。落得這般了。”石生道：“真是他嗎？”秋英道：“真正是他?！笔虼淙莸溃骸皳?jù)王詮所為，就把這個婦人處死，尚未足泄夫人之恨。但王詮所為，未必是這個婦人的主意。身死家敗，妻落人手，如此報應(yīng)，已覺難堪了?？瘫≈拢胁豢勺?。況我當(dāng)急難時，他曾助銀五百，其情未為不厚。至今尚未還他。追想昔日的交情，則他婦人在此為奴，終覺過意不去。二位夫人看該何以相處？”秋英答道：“以妾看來死后無仇，這個婦人老爺應(yīng)該周恤他才是。昔日他曾助銀五百，今日就該照數(shù)還他，以償前債。外再助銀若干，以盡友情。問他若愿意回籍，差人送去。如此做來，就令王詮有靈應(yīng)，亦感愧于地下矣?！笔溃骸岸蛉搜灾欣?，下官就依這樣做罷。”這正是： 識起一切俗情外，發(fā)言盡歸款要中。
到了次日，石生同著三位夫人，把念氏叫到跟前。說道：“夜日聽見太太們說，你是王詮的室人。王詮與本院素系朋友，你可知道嗎？”念氏答道：“小婦人不知。”石生道：“本院就是你對門住的石茂蘭。”念氏聽說，跪倒在地磕頭，央道：“亡夫所為，罪該萬死。小婦人但憑太太、老爺盡情發(fā)放罷。”石生笑道：“娘子請起，本院并無別意?！蹦悄钍夏抢锔覄?。三位夫人過去親手拉起來。石生說道：“從前的事再不提了。本院念故人情腸，意欲周濟(jì)你還家?；驈V州或羅田，任從你便?！蹦钍系溃骸按笕祟~外施恩，小女人沒世不忘。但廣州娘家無人，仍回羅田去罷?！笔溃骸澳慵仍富亓_田，少住些時，本院就著人送你去?！弊源艘院?，三位夫人，俱以客禮待念氏。并不叫他在房里伺候了。
石生衙內(nèi)，有個長隨，名叫張忠。是羅田縣人。甚是老成得托。石生就叫他去送念氏回家。還叫他路過襄陽，稟問胡員外的近安。字請朱良玉、蔡敬符同來衙門照料些事務(wù)。宅內(nèi)設(shè)席給念氏餞行。石生叫秋英封銀子五百兩整，交與念氏。石生道：“王兄在日，曾助我銀子五百，這五百兩銀子是還前賬的?！蓖庥址忏y子三百兩，說道：“這三百銀子，是本院分外相幫的。有這八百銀子，老嫂盡可坐終余年了。”念氏謝道：“照數(shù)還債，已覺討愧。分外相幫，賤妾如何敢當(dāng)?！比环蛉耍指髻涖y子二十兩，以作路費(fèi)。念氏起身，三位夫人親送出宅門，方才回去。時人有詩，贊石生道：
夙怨不藏世所鮮，包荒大度肖坤干。
幫金克仿贈袍意，遙送幾同棧道前。
格外施恩全友道，幽魂負(fù)慚在九泉。
莫云偶爾恤孤寡，正為后昆造福田。 卻說張忠?guī)е鴰追饧視?，同著一個老媽，扶事念氏，撲了正路。當(dāng)起旱處起旱，當(dāng)坐船處坐船。不多些時，來到襄陽。張忠下船，各處投字去了。念氏在船上偶一合眼，看見丈夫王詮走入艙中。說道：“賢妻你回來了？我生前做的何事，石大人卻不記念夙仇。還周濟(jì)你回家，真使我愧悔無及了。但當(dāng)異日相報罷。”念氏醒來，心中怨恨王詮，感激石郎。反來復(fù)去，甚是不快。適張忠已經(jīng)回到船來，走的與羅田相近。那張忠雇了轎子，把念氏送還王宅。他兩個小叔，見念氏回來。愁無養(yǎng)膳，意味作難。念氏道：“叔叔不必這樣，我自有銀子養(yǎng)生?！眱蓚€小叔驚問道：“嫂嫂的銀子，從何處得來？莫不是娘家給你的嗎？”念氏道：“非也?！眱蓚€小叔道：“既不是娘家給你的，是那里來的銀子？”念氏就把自己賣身，并石生還債幫金之事，一一說了。兩個小叔感泣道：“石大人何盛德若斯也！吾兄生平所為，叫弟等代為慚恧無地矣?！眱蓚€兄弟得了他嫂子這宗銀子，努力持家。數(shù)年以后，家產(chǎn)恢復(fù)。子弟亦有入泮發(fā)身者。皆石生相激之力也。此是后話，無庸多說。
卻說張忠從黃州復(fù)歸襄陽。請了朱舉人、蔡副榜同來到衙門。石生請入內(nèi)書房相會，敘禮已畢。蔡副榜進(jìn)內(nèi)宅看過了秋英。朱舉人看過了春芳。出來坐下。蔡副榜道：“妹丈大人，吉人天相，近來的福氣，倍勝從前了。”朱舉人道：“惠風(fēng)善政，一入境來，如雷轟耳。弟亦多為叨光了?！笔鸬溃骸靶〉懿牟粍偃?，全賴二兄相幫。”是夕閑談之間，說及送念氏回籍一事。朱舉人、蔡副榜俱稱贊道：“如此舉行，方見大人的度量?！笔植钊送鶑V州，請了王進(jìn)士，來到衙門中一會。彼此相見，自不覺暢懷。這蔡副榜合朱舉人，石生俱留在衙中，照料些事務(wù)。王進(jìn)士在衙中，住了月余，仍回廣州去了。
但不知石生后來官到何處？要知端的，聽下回分解。
剩下念氏仍如無根的飄蓬一般。鄰里親戚愿其改適，他卻顧惜大體，執(zhí)意不肯。屢次托媒婆說情，愿賣身為奴。媒婆聽得王進(jìn)士買人的風(fēng)信，來向念氏說道：“你逐日叫俺給你找主，目下?lián)嵩捍罄蠣斞脙?nèi)買人服事。三太太你可愿意去嗎？”念氏道：“怎么不愿意，但憑大嫂作成。我自有用錢謝你?！泵饺素潏D用錢，領(lǐng)著念氏到了王進(jìn)士家，叫他先看一看。王進(jìn)士見人甚利便，向媒婆道：“這人卻也去的，問他要多少賣價?！蹦钍蠈γ饺说溃骸耙y六十兩?！蓖踹M(jìn)士道：“這卻也不多，但寫文約誰人作主？”媒婆道：“他是沒丈夫的，又無父母。叫他兄弟念小三來罷?！蓖踹M(jìn)士道：“石太太用人甚急，既是情愿，就要當(dāng)日成交?！泵狡胖说金^驛叫了念小三來。說道：“你姐姐賣身賣妥了，同著你寫張文約，還有二兩銀子給你。”念小三正缺錢使，聽說這話，喜不自勝。就慨然同著寫了一張文約，得銀二兩走了。把媒人錢打發(fā)清楚，就住在王進(jìn)士宅內(nèi)。
到了次日，念氏打整打整身面，王進(jìn)士雇小轎一乘，著人抬送撫院衙門里去。念氏進(jìn)的宅來，從上而下磕頭已畢。就在春芳房里，不離左右，一切應(yīng)承，無不小心。一日春芳向秋英道：“姐姐你看新來的這個媽媽好像個鄉(xiāng)紳人家的派頭。在此作奴，我甚是不安?！鼻镉⒌溃骸澳愫尾粏査麄€詳細(xì)?！贝悍季桶涯钍辖械角镉⒎坷飦怼Ｄ钍蠁柕溃骸疤泻问箚?？”秋英道：“別無話說，你進(jìn)宅已經(jīng)數(shù)日，你的來歷，俺還未問你個清白。看你的舉止動靜，與俺們不相上下。你實(shí)說你是什么人家，為何落得這般?！蹦钍峡拗鸬溃骸凹鹊搅诉@個地位，說也是多了。”秋英道：“你不妨實(shí)說。”念氏道：“家丑不可外言，說了恐太太們笑話?！鼻镉⒌溃骸叭f屬得已誰肯賣身，你實(shí)說你是那里人？”念氏稟道：“小婦人是黃州府羅田縣永寧街上王家的媳婦。公公王有章是個兩榜，曾做過京宦。丈夫王詮是個文生與對門石知府的公子石生為友。見石生之妻房氏顏氏絕世，心起不良。逐日謀算，后值石生修河在外，千方百計(jì)，竟把房氏娶到家來。是夜王詮死倒在地，房氏并不知那里去了。小婦人有兩個小叔，從他哥死以后，把家產(chǎn)化訖。落的小婦人并無依靠。不料回到娘家，又父母雙亡。止有一個兄弟，又把家產(chǎn)輸盡，目下落的在館驛里住。小婦人無可奈何，只得賣身宅內(nèi)，以終余年。萬望老爺太太垂憐則個。”
秋英把念氏的一段言語，盡告訴了翠容。翠容大怒道：“這是我的冤家對頭到了，我一定報報前仇?！鼻镉⒌溃骸敖憬悴盍?，那是他男人做的事，與他何涉。這人現(xiàn)今落在咱家，即以你我為主，正該逐事行些方便。如何反提前仇，徒落得自己度量窄小。”翠容悟道：“妹子說的極是。再告訴老爺看他怎樣？”正說間，石生闖到屋里，問道：“你兩個方才說的什么？”秋英答道：“說的是三太太房里那個媽媽。”石生道：“有甚說頭？”翠容道：“他不是別人，就是你的好朋友王詮的老婆。落得這般了。”石生道：“真是他嗎？”秋英道：“真正是他?！笔虼淙莸溃骸皳?jù)王詮所為，就把這個婦人處死，尚未足泄夫人之恨。但王詮所為，未必是這個婦人的主意。身死家敗，妻落人手，如此報應(yīng)，已覺難堪了?？瘫≈拢胁豢勺?。況我當(dāng)急難時，他曾助銀五百，其情未為不厚。至今尚未還他。追想昔日的交情，則他婦人在此為奴，終覺過意不去。二位夫人看該何以相處？”秋英答道：“以妾看來死后無仇，這個婦人老爺應(yīng)該周恤他才是。昔日他曾助銀五百，今日就該照數(shù)還他，以償前債。外再助銀若干，以盡友情。問他若愿意回籍，差人送去。如此做來，就令王詮有靈應(yīng)，亦感愧于地下矣?！笔溃骸岸蛉搜灾欣?，下官就依這樣做罷。”這正是： 識起一切俗情外，發(fā)言盡歸款要中。
到了次日，石生同著三位夫人，把念氏叫到跟前。說道：“夜日聽見太太們說，你是王詮的室人。王詮與本院素系朋友，你可知道嗎？”念氏答道：“小婦人不知。”石生道：“本院就是你對門住的石茂蘭。”念氏聽說，跪倒在地磕頭，央道：“亡夫所為，罪該萬死。小婦人但憑太太、老爺盡情發(fā)放罷。”石生笑道：“娘子請起，本院并無別意?！蹦悄钍夏抢锔覄?。三位夫人過去親手拉起來。石生說道：“從前的事再不提了。本院念故人情腸，意欲周濟(jì)你還家?；驈V州或羅田，任從你便?！蹦钍系溃骸按笕祟~外施恩，小女人沒世不忘。但廣州娘家無人，仍回羅田去罷?！笔溃骸澳慵仍富亓_田，少住些時，本院就著人送你去?！弊源艘院?，三位夫人，俱以客禮待念氏。并不叫他在房里伺候了。
石生衙內(nèi)，有個長隨，名叫張忠。是羅田縣人。甚是老成得托。石生就叫他去送念氏回家。還叫他路過襄陽，稟問胡員外的近安。字請朱良玉、蔡敬符同來衙門照料些事務(wù)。宅內(nèi)設(shè)席給念氏餞行。石生叫秋英封銀子五百兩整，交與念氏。石生道：“王兄在日，曾助我銀子五百，這五百兩銀子是還前賬的?！蓖庥址忏y子三百兩，說道：“這三百銀子，是本院分外相幫的。有這八百銀子，老嫂盡可坐終余年了。”念氏謝道：“照數(shù)還債，已覺討愧。分外相幫，賤妾如何敢當(dāng)?！比环蛉耍指髻涖y子二十兩，以作路費(fèi)。念氏起身，三位夫人親送出宅門，方才回去。時人有詩，贊石生道：
夙怨不藏世所鮮，包荒大度肖坤干。
幫金克仿贈袍意，遙送幾同棧道前。
格外施恩全友道，幽魂負(fù)慚在九泉。
莫云偶爾恤孤寡，正為后昆造福田。 卻說張忠?guī)е鴰追饧視?，同著一個老媽，扶事念氏，撲了正路。當(dāng)起旱處起旱，當(dāng)坐船處坐船。不多些時，來到襄陽。張忠下船，各處投字去了。念氏在船上偶一合眼，看見丈夫王詮走入艙中。說道：“賢妻你回來了？我生前做的何事，石大人卻不記念夙仇。還周濟(jì)你回家，真使我愧悔無及了。但當(dāng)異日相報罷。”念氏醒來，心中怨恨王詮，感激石郎。反來復(fù)去，甚是不快。適張忠已經(jīng)回到船來，走的與羅田相近。那張忠雇了轎子，把念氏送還王宅。他兩個小叔，見念氏回來。愁無養(yǎng)膳，意味作難。念氏道：“叔叔不必這樣，我自有銀子養(yǎng)生?！眱蓚€小叔驚問道：“嫂嫂的銀子，從何處得來？莫不是娘家給你的嗎？”念氏道：“非也?！眱蓚€小叔道：“既不是娘家給你的，是那里來的銀子？”念氏就把自己賣身，并石生還債幫金之事，一一說了。兩個小叔感泣道：“石大人何盛德若斯也！吾兄生平所為，叫弟等代為慚恧無地矣?！眱蓚€兄弟得了他嫂子這宗銀子，努力持家。數(shù)年以后，家產(chǎn)恢復(fù)。子弟亦有入泮發(fā)身者。皆石生相激之力也。此是后話，無庸多說。
卻說張忠從黃州復(fù)歸襄陽。請了朱舉人、蔡副榜同來到衙門。石生請入內(nèi)書房相會，敘禮已畢。蔡副榜進(jìn)內(nèi)宅看過了秋英。朱舉人看過了春芳。出來坐下。蔡副榜道：“妹丈大人，吉人天相，近來的福氣，倍勝從前了。”朱舉人道：“惠風(fēng)善政，一入境來，如雷轟耳。弟亦多為叨光了?！笔鸬溃骸靶〉懿牟粍偃?，全賴二兄相幫。”是夕閑談之間，說及送念氏回籍一事。朱舉人、蔡副榜俱稱贊道：“如此舉行，方見大人的度量?！笔植钊送鶑V州，請了王進(jìn)士，來到衙門中一會。彼此相見，自不覺暢懷。這蔡副榜合朱舉人，石生俱留在衙中，照料些事務(wù)。王進(jìn)士在衙中，住了月余，仍回廣州去了。
但不知石生后來官到何處？要知端的，聽下回分解。